#甦醒
「啊!」
睜開雙眼,映入眼簾的是完全陌生的畫面。
『這是哪裡?』
跟隨著吊扇的旋轉,腦中快速的運轉,搜索著前一刻的記憶。
『是前一晚又喝到斷片了嗎?』用力撐起身子,卻被射穿窗紙的陽光驚嚇到,反射性地舉起手遮擋。
環顧四周,十分簡約的房間:
只有孤伶伶的衣櫃,像是到任不久的新兵站哨,全身緊繃緊貼著牆面站著。壁紙泛黃,角落也已開始脫落,裸露出斑駁的牆面。
掀開被褥、放下雙腳時,才注意到略矮於床的床頭櫃。依序拉開兩層抽屜:空的。
背部受到陽光溫熱的催促,只好站起了身,打開衣櫃,換上了外出服。褲兜裡有東西擠得不太舒服,伸手拿了出來。
只是本小筆記─跟預想的不太一樣。翻了幾頁,全是空白。隨手丟入了抽屜裡。
走出房間,是一個較大的空間:方形的餐桌、與兩張椅子,還有基本的烹煮設備和餐具。
正想更仔細的搜索房間時,從大門傳來的巨響打破了一直以來的寧靜。
(咚!咚!咚!)
「開門啊 !」
看來沒有時間讓我把思緒跟世界慢慢連結起來了。
「每年春季殘月格朗弗利賽馬都是由我們的村莊來主辦。」查理很熱心地幫我補足賽馬的知識。
「夏季則是卡爾佩恩的大主城,比我們還要盛大,我有機會也想去參加那樣的盛會;
秋季則是發源處的石尾丘陵馬牧場,由附近克沙村莊和塔利波村莊提供人手,協助比賽順利進行。」
都是沒聽過的地名,對這個世界的地理一點概念都沒有。
「我們的工作就是幫忙維護秩序,讓觀賽的遊客不妨礙比賽進行。」
聽說幾年前太瘋狂的遊客直接跑到賽道中央,直接被賽馬給撞飛了。
不過那一點都不值得同情,倒是被影響到的選手吃了很大的虧,十分被看好的冠軍候選,就此無緣走上頒獎台。
「在一號閘位的是:潔白如珍珠、衝刺如陣風的白色疾風!....」
看來參賽者都已到場,主持人開始一一介紹,比賽即將開始。
(砰!)
隨著起跑槍響,閘門開啟,馬匹們迅速竄出。為了搶到最佳的衝刺位置,起跑之初就競爭的十分激烈。
賽道兩旁的人群,雖然明知跟不上,卻還是全力追逐著,只為了多看幾眼駿馬們的英姿。
「嘿嘿!這就是我們抽到起跑處的籤運福利啦!」
隨著選手們已經離開起跑段,沒有阻擋人群的必要,工作也就結束了。
在查理手腳俐落地收拾完路障設施後,我跟著他跑到了賽末段,卸下工作人員的身分自然地融入觀眾群中。
「最終的S型上坡路段。這是比賽中最困難的賽段,也是決定勝負的最後衝刺!」查理邊在人群中穿梭邊補充道。
「來了來了!白色疾風一馬當先把其他選手遠遠拋在後頭!」
來自上方的聲音,是搭乘著熱氣球的播報員,正用某種擴音設備激動地播報賽況。
「喔唷!白色疾風慢了下來,面對死亡懸崖,選擇了跑穩。看來是領先的優勢過大,讓他認為不必多冒這個風險。」
「但是!後方的黑糖麻糬可不打算就這樣放棄冠軍的寶座,絲毫不減的速度,甚至還提高了速度,進入彎道段......他彎過了!
鬼影的步伐,像麻糬一般柔軟的身段,黏上了白色疾風。」
「白色疾風能甩開嗎?是累了嗎?白色疾風開始提速衝刺,可是好像有點晚了......黑糖麻糬追上了!
最後直線!黑糖麻糬......黑糖麻糬...超越了!這屆的格朗弗利賽馬的冠軍是....黑糖麻糬!」
「你看到了嗎?你看到了嗎?原本好幾個馬身的差距...好精彩的逆轉秀。阿~如果有天我也能夠當上騎師...」
確實是場精采的比賽,但我沒辦法對查理的狂熱感同身受。因為,當前更憂心著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事實被拆穿。
「你怎麼又忘了阿?真是的,那我就再說明一次喔!先把土翻鬆,然後像這樣把種子埋在裡面......」
上午的賽馬結束後,跟著查理回到了品特農場,看來這裡才是真正日常的工作地點。
『原來「我」在這裡是個迷糊鬼嗎?』透過別人來決定自己的性格,感覺挺奇怪的。
不過也多虧這樣,才可以放膽地問各式各樣的問題,不用擔心會讓人覺得奇怪。
「怎麼回去村莊嗎?這還不簡單,我們從A、B區的田地走出去就是品艾路,左轉直走就回到村莊了。」
我邊聽著,一邊跟著查理的指示檢查作物,翻看葉背是否有害蟲寄生。
「左邊就是拿碗的那隻手,你可別弄錯了。要是走錯邊,這一帶是哥布林的地盤,不是冒險家的你,身上又沒有對應的裝備,我可救不了你啊。」
更進一步,大致了解整個村莊的布局:由方型道路框出內部的住宅區,以及外部的商業區,再由四角的道路向外延伸,連通對外的交通。
「來!這是今日的份兒。」接過農場主人品特阿姨給的工資。除了錢幣之外,還有一張券。
我把錢幣放入口袋後,仔細端詳著那張票券。
「這是餐券啦,因為品特阿姨的老公在月華旅館擔任主廚,所以在工資之外還可以到那享用免費的一餐。
偷偷跟你說,當初就是知道這個福利,才會來這邊工作的。」
看到我滿臉狐疑的查理,主動上前說明。
「啊...我晚一點還有一個委託,就不跟你一起去用餐啦!
放心!月華旅館是村莊最大的旅店,也是居民們最常去的餐館,就在村莊的正中央,你不會找不到的啦!」
正當我準備走回村莊的時候,比我早離開的查理又跑著追了上來。
「對!沒錯,是這個方向。
啊!我不是擔心你,是突然想到忘了答應艾路尼要去幫忙。可以幫我頂一下嗎?謝囉!
他就在你進入村莊後右手邊的斜坡下去,頭上有兩根鹿角的就是了。」「鹿角?」
不等我答應,查理已經跑遠。看在他幫我搞懂的許多事情的份上,幫他這一次吧。
似乎這邊的工作不太受契約的束縛,居民間有甚麼需要,願意出力的人都可以立即去幫忙,而工資也都是結束後就付清。
「是這樣啊。不打緊,反正有人來做都好,也不是多困難的工作。」
我說明了原委後,獸人族的艾路尼不在意地開始講解起大致的工作內容:
倉庫管理員就是要接受顧客存放、提領東西。在他身後的建築裡擺放著許多櫃子,櫃子分成了許多小格的抽屜,抽屜上寫著各自的編號。每當有顧客存放東西時,就要記錄;反過來要提領時,就根據紀錄去找到對應的抽屜。
「來喔來喔!拿不動的、怕搞丟的、躲老婆的,只要想寄放的東西,都可以放到這喔!我們有24小時戒備的警衛,不怕偷、不怕搶,更棒的是物品隨取隨寄、隨寄隨取!」
來往的客人不多,畢竟會需要寄放的東西,也不會是時常會用到的物品,通常一放就很久。只要客人寄放的時間越長,就能穩定的收取費用,沒甚麼工作量,還真是個不錯的生意。
「這兒阿,本來是要弄成造船廠,但是資金不足,便中斷了開發計畫。我想說荒廢了也挺浪費的,看準了這個商機,就跟村長提了這樣的方案。」
閒置下來的空擋,艾路尼聊起了開業的契機。
(碰唰!)
像是不願讓我們休息太久,屋頂突然就塌陷了。
「哎呀!痛痛痛痛!搞什麼東西啊,你們這什麼破爛房子,摔的疼死我了。」
等等等等,是你在人家屋頂上幹什麼,怎麼到是你先責怪起來呢?
「抱歉!您小心慢走。」
對於艾路尼的態度,我很不解。難道為了餬口飯就必須低聲下氣嗎?
而罪魁禍首的冒險家,留下一團亂的倉庫,拍拍屁股就走了。
「來喔,上工了。」艾路尼拍手兩聲,從角落的房間走出修補班的兩人。
一個是十分高大的巨人,目測身高大概超過2.5公尺;另一人則是不到一半高的小朋......
「你說誰是乳臭未乾的小鬼阿?老娘可是貨真價實的成年人啦!」
我可什麼都沒說阿?難道她有讀心術?
「你這個笨蛋,發什麼呆,快拿起木板修阿!」
身高劣勢的一方用著毒蛇口吻指揮另一人的情景,著實十分奇特。但我更好奇屋頂的人從哪來。
好好觀察了一番倉庫,才發現這是建在斜坡裡的建築。挖空原來的土壤,恰好能將建築"鑲嵌"進去,彷彿會發出扣子扣上"喀"的聲音一般。
也因此屋頂正好與坡頂的道路同一高度,才會使得人們很容易就走上屋頂。
回到倉庫,看到傾倒的櫃子,物品散落一地,一片狼藉。掀起的沙石也都塵埃落定。也該開始動手整理了。
「至少我們有完整的紀錄可以復原。」然而整個大工程結束,已經是半夜。連感到飢餓的時間都沒有,回到住處,往床上一倒,就昏迷了過去。
#動搖
幾些時日下來,已經習慣農活了。
然而也有我和查理沒辦法處理的狀況。近期作物受到黃鼠狼的肆虐,這些畜生異常凶狠,趕都趕不走。
「這邊這邊!」於是此時就必須借助冒險家的力量。唰唰幾刀,速速就搞定了。結束後,冒險家伸出了手。我就兩手握了上去,正想致謝,沒想到被一把甩開。
「哎呀!少跟我廢話這些,快給我報酬阿!」受到了衝擊,氣頭有些上來,但作為求助的一方,也不能表現出什麼。
『冒險家有什麼了不起!』為了證明自己,我站在了專門徵求冒險家的委託布告欄前。
這邊的委託不同於一般村民間的互助,必須填妥制式的表格後,向冒險家協會申請。協會方會根據委託的內容難易來分級。委託方除了原本提出要給冒險者的報酬外,額外需付給協會固定的佣金。而冒險家透過完成委託累積自身的積分後,才能晉升階級,去接取更高階的委託,以及享受協會提供的額外福利。
『這個不行...這個有階級限制...啊!有了,找貓。應當不難吧。』
憑著對村莊累積的熟悉度,搜尋著腦中的地圖,一一排除貓咪躲藏的地點。最終在一間民房的屋頂上發現了目標。
『悄悄地...悄悄地...』
正當我以為勝券在握,一個伸手,卻撲了個空。貓咪像是察覺了我的意圖,飛奔起來,一躍跳到了對街的屋頂上。隨即就躺了下來,還回頭一望,像是在挑逗著要我繼續跟牠玩捉迷藏。
『這個距離,恐怕連跑酷選手都辦不到吧!只能先下去了...』
就在此時身旁一個人影縱身一躍,輕飄飄的袖襬,美如天仙般的身姿,在空中飛翔著。
等我回過神來才意識到『啊!被搶先了。』
為了排解鬱悶,在附近的草原上躺了一個下午。起身時,倏地與一隻年幼的小鹿四目相接,近到我伸手就可以碰到牠。嚇到的小鹿回過神,慌張地跑開。
『隱藏氣息......說不定我很有狩獵的天分!』
「滾開!你把我的獵物都嚇跑了!」好不容易湊錢買了獵槍,才發覺這一代已被其他獵人給佔據了。
「那邊的小夥子,你想成為釣魚大師嗎?嘰!」被海獺族的柯里奧指著。
『釣魚...要等待好久,感覺不是很有趣的活動。』
「我求你了,釣一條魚給我吃吧!我好餓阿!」眼見我興趣缺缺準備走掉,柯里奧一改神氣的模樣,帶點哭腔地用求助的神情說道。
正當我有些猶豫時,他看準破綻,一個箭步上前把釣竿和魚餌等釣具一併塞給我。
「現在,你也是個釣魚大師的挑戰者了!嘰!」得逞的柯里奧又變回了高高在上的語氣。
不遠處剛好也有其他人在釣魚,便打算走過去一起釣。
「不是這邊阿!呆瓜!這邊釣不到魚的,嘰!要去沙灘,沙灘!嘰!往那個方向走!嘰!」柯里奧氣得跳腳。
臨走前瞥見那個釣客似乎有什麼東西上鉤了,是空瓶。看來這邊可能真的釣不到什麼。
一次次的等待,又一次次的失敗。眼見魚餌不斷減少,我活像是個免費的Buffet店老闆,任由魚兒吃到飽後高歌離席。要不是臉上青筋顯露出的不耐煩,別人還以為我在花式餵魚呢!
「恩!雖然小了點,味道還不賴。嘰!」只見柯里奧抓著魚尾的一端,往嘴裡一放,再拿出來時已經剩下魚骨頭。之後隨手一扔,把骨頭丟在後方的雜草叢裡。
正當我想歸還釣具時,「不用,這已經是你的了,嘰!恭喜你通過初階釣魚的考試,嘰!」
柯里奧交給了我一個綠色的徽章,外型是條魚的模樣。應當是合格的證明吧。
看到那名釣客還在同一個地方,我好心的走上前提醒。
「那個...這邊好像釣不到魚喔。魚都在那一區的樣子。」「知道。」
「疑?那你在釣什麼呢?」「夢想。」
又一次起竿,這次上鉤的是破舊的靴子。
回到住處,放下釣具,把沒關緊的門帶上。
此時才發現門框上方掛著一幅畫。似乎是哪個城市的全景圖,帶點陰暗的古堡氣息,感覺很熟悉,卻又想不起來。
『過去的...記憶嗎?』
想記錄一些什麼,拿起了小手冊,意外發現最末頁似乎有一些筆痕,很不明顯。
『A...什麼字?』只能很勉強地看到單字的開頭,後面過於模糊,無法解讀。
思緒就這樣被這個字母牽著,像是環遊世界了一周那麼久,雖然我仍未曉得這個世界的全貌。
而原本寫日記的心情,就這樣被取代掉。
某日,青旗魚酒店臨時叫了大量的貨。
青旗魚酒店就開在港口旁邊,除了位置鄰近的優勢之外,餐點的口味也較符合水手們的偏好,因此在航海家間的評價一直都不錯。
似乎是遠洋的大船隊回來了,庫存的食材用盡才會緊急調貨。雖然有推車送貨輕鬆了一點,但一箱箱運也要來來回回好幾趟。偏偏查理又不在,真是災難。
「呼!總算是搬完了。」揮掉額頭上的汗滴,累到忍不住出聲驚嘆。
往港口的方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停靠的船艦。船首的老鷹雕飾,"鷹"姿風發,兩腳的爪子像是能緊緊攫住獵物般鋒利。
等待店員清點的時間,我靠在店門口角落的牆壁上,聽著船員們激動地回顧這次的航程:
「有沒有!有沒有!我那個精準的砲擊,一擊打爆那個海裡的醜八怪。」
「你少在那邊往自己臉上貼金了!要不是我操帆的神技把你撈回來,你早就下去餵海怪了!」
從吵雜的嚎叫聲中得知:這是個長達三個多月的航程,海怪、洋流、暴風、還有海盜船,重重危機下才抵達海的另一邊的大陸─似乎是叫做河西國的地方。
危機帶來的,是對生命的威脅,也是燃燒生命後,寫下人生故事裡的精采篇章。
走出店外,望著遠方的海面,平靜的如一大片藍色的平原。
徐徐吹入港口的海風,在海面刮起波瀾,淺淺地、緩緩地前進,直到撞擊岸邊的岩石,激起澎湃的水花。
#異狀
晚間在月華旅館享用餐點,邊吃著邊觀察旅館內的動靜。
「真是場精彩的對決。要再玩一場嗎?」村長伊葛路巴特利常常會待在這邊,等著冒險家來向他跳戰。
那是一個叫做雅勒的紙牌遊戲,憑藉著換牌湊出特定牌型來得分的遊戲。
「再來!再來!今天手氣可佳的呢!」按照這個節奏...差不多要來了吧!
「哈!哈!哈!看來風水輪流轉了呢!」果然沒錯,Second deal─那是一個賭徒偷換牌的伎倆。
雖然是出老千,但也沒有在賭博,單純就是一種消遣,也就沒必要去揭穿了。
其實就是村長不甘寂寞,想和冒險家多玩幾場才會這樣做吧!要不然也不會在前一場放水讓冒險家獲勝了。
喝了一口蘇特茶,我把注意力轉向另外一邊。
「有嗎?你也會時不時聽到內心的另一種聲音嗎?」
「聲音?...喔!會阿,像是剛才決定是要吃烤香腸還是糖醋醃魚就猶豫了很久呢。那個特地從外地來的椰子酥炸脆魚,似乎也很不錯的樣子。」
「不是阿,我說的是會更糾結的那一種。」
「阿?你是說左邊肩膀上的天使和右邊肩膀上的惡魔那種道德困境嗎?
有哇!上次我在澡堂外看到有人在偷看,就想著到底是要舉發他,還是一起享受一番。結果東窗事發被追著跑,哈,至少看到了美妙的畫面。」
「不是不是!是更直接更確實的聲音,就好像有人直接透過大腦在說話的那種。」
「那我可能就不知道了。你最近...是不是有什麼煩惱阿?」
對話到這邊就沒進行下去了。
『『喂!...快......過來...』』
我以為是後面有人叫我,迅速轉過頭去。
「...呦!...要不要來玩一場阿。」是村長。在他的手拍到我的肩膀前,我就回頭了,因此讓他驚訝到遲疑了一會兒。
「我才嬴不了能夠掌握勝負的人呢!」「被你看穿啦!要不然...讓你來發牌吧!」
「還是不了,我沒有興趣。」「冒險家阿...也是有各式各樣的,像是贏得紙牌遊戲的榮耀也是一種阿!」
我不知道話題怎麼會轉到這。
「想當初,年輕時我也是個冒險家,那時在卡爾佩恩阻止了巨魔入侵城內......」「抱歉,我有點不舒服,先離開了。」
不知怎麼的有些頭暈,我只能無情打斷老人家回憶過往。昏昏沉沉中看到村長的表情,原本慈祥的笑容,卻彷彿有種看穿一切的險惡暗藏其中。
『『...醒......來...卡......比....』』
『又是剛才的聲音!』我被驚醒。斷斷續續的不知道什麼意思。
望向窗外,本以為是新的早晨了,結果看到卻是漆黑一片。搞不懂的事情越來越多,煩心到無法再度入睡,只好出門散散心。
明明是半夜,整座村莊卻還是醒著一樣,餐館、雜貨店、交易所,全都燈火通明。鐵匠打鐵的聲音格外擾人,忍不住上前詢問。
「休息?怎麼可能!要是我們休息了,冒險家該怎麼辦?」這不是理由吧,這個時間能有多少冒險家?
「我又不像隔壁鎮泰克頓那個懶惰的混帳。」奇怪!太奇怪了,這座村莊。
突然有種強烈的感覺:『我必須離開這裡!』立刻跟鐵匠買了一套簡易的裝備。
「你看!要是我休息不就錯過你這位客人了嗎?謝謝惠顧!」
隔日,我一邊工作一邊盤算著離開的日子。
「可以幫忙到隔壁農場取水嗎?跟他們知會一聲就好。」
品特農場本來也有一口井,只是前陣子艾華茲山脈長期沒降雨,導致乾涸,就先把它封住了。
我提著水桶走到了隔壁的巴特利農場。
可能是昨晚沒睡好,一個左腳絆右腳,整個人差點摔進井裡,兩手使勁在井的兩側撐著。上半身栽到井裡的狀態下,我看到了井底的亮光。
像是用望遠鏡看著夜晚的星象那般,十分渺小,卻又格外清晰:
那是一顆球,球上有彎彎曲曲的紋路...不!那好像是一座建築,是一座空中都市!
然而,即便用了兩手撐住,也無法停止往前的衝力。重心不斷前傾、雙腳離地,彷彿被井裡的吸力拉入其中。
就在千鈞一髮之際,跟在後頭的查理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我拉住,兩人向後重重地摔在地面上。
『眼花嗎?』再次望向井底,只剩下一片漆黑。
#回歸
接連幾日,無時無刻覺得被人盯著,就好像被監視一般。似乎整個村莊有一股力量,在阻止著我的離開。
不信神明的我,為了尋求內心的平靜,不自覺地走入教堂。
好幾排的長椅,只有零星幾個人。不想引起注意,我選擇了後排的位置。
雙手置於腿上、緊閉雙眼,進入冥想的狀態。
『『...聽得見嗎?....』』
也許是專注的關係,那個腦中的聲音,越來越清晰。
「0時。西部警衛營地。準時。」我驚醒,轉頭搜尋聲音的來源。只見一名身穿斗篷的人正要走出教堂。
「什...」正要出聲叫住對方時,他的話語竟像是一把利刃,切斷封印記憶之盒的繩結。瞬間,記憶湧入。
『我想起來了!我曾經是一位冒險家!』
腦中浮現的畫面,正是門框上的那幅畫─一座古堡,一個叫做奧德羅西亞的都市。
然而僅僅一個繩結的開口能溢出的分量,僅止於此。再下去向外連結的部分,如同眺望時的遠景─模糊不清。
回過神來,神秘人已消失了蹤影。
『雖然不明白對方的意圖為何,但這是能夠讓我找回失去的記憶的唯一線索,不論是陰謀還是陷阱,我都得大膽地闖過去。』抱持著這樣強烈的信念,我離開了教堂。
尚溫熱的座位旁的地板上,放著一只倒置的沙漏,沙子透過中央的小洞,緩緩下落。
夜幕低垂,我背著行囊,站在村子口的道路上,與當初觀賞的賽馬起跑線的同一個位置。
『往西方走就對了吧?』雖然不知道那個地點的確切位置,但至少能從名稱上得知方位。
『還沒到嗎?應該走了半小時了吧。該不會走錯方向了吧?』
披著微涼的夜風,也讓全身微微出汗的疲憊程度。看不見目的地的煎熬,讓腳部加重。揣想著度量路程的遙遠,我回頭望向來時的路。
『怎...麼可能!鬼打牆了吧!』嚇出一身冷汗。離村莊竟然只有不到一個路口的距離。
『果然是我想的那樣!』看來並不是我神經質,是真的有股力量在阻止我。
相信堅持就能突破障礙,開始邁開大步。此時,卻清楚聽見教堂的鐘聲,劃破寧靜、與我的平靜。
那是整點的報時,是換日的警訊,是比賽結束的鈴聲。
突然憶起了賽馬的情景,當冠軍衝線後,觀眾們歡聲雷動。而殿後的馬匹,在確定與獎盃無緣後,依然必須頹喪地往終點前進。
而現在的我就是其中之一。
『他...會等我的吧!』不願相信情況如此絕望,絕望到我必須寄託希望在一個陌生人身上。
我開始奔跑,即便不知道還有多遠,即便力氣會先用盡。
然而,空氣卻隨著我的速度加快,越來越黏稠,像一層透明的屏障,像無形的蜘蛛網將我網住。
努力、用力、奮力,然後...失去意識。
睜開雙眼,少了一片扇葉的吊扇,靜止地,在天花板上畫出一個大大的叉。
從床上坐起身,看向窗外,一片日常的情景。
沒有火山爆發、沒有隕石墜落、沒有海嘯淹沒。毫無世界末日的跡象。
貝爾利亞村莊,一如往常的祥和。
#後記
首先感謝不是直接拉到底的讀者。
很抱歉,沒有血脈噴張的打鬥、沒有深掘知識的嚴密,還有點沉悶。
關於沒有圖片附錄,是我認為小說的魅力在於用文字給予讀者開放性的想像。
(我絕對不會說是因為時間不夠的關係。)
雖然預想這不是官方想要的方向,還是任性地想要寫這樣一個故事。
近期AI繪圖引起了不少話題,在DC的群組也跟風玩過。只要給對了關鍵字,丟一顆貢丸進去,都可以生出JK給你。
上過一點機械學習的課,也從AI繪圖感受到這項技術已經是現在進行式。
想像著未來AI在網路遊戲上的應用:擁有學習能力的NPC角色,會根據玩家的行為來回應,甚至也開始想成為玩家一樣的角色而出去冒險。因而催生出了故事。
不過以現行的狀況來說,可能難以實現吧,畢竟成本高、效果未知,還不如穩妥妥的轉蛋來的好。
另一方面,也是寫到自己當前遊戲進度的困境:
為了把遊戲當作遊戲,而以享受的心態去發掘、研究各個方面的系統設計。不得不與主流效率論的方式背道而馳,導致在好像AP300才有玩遊戲的現況下,無法跟上最新內容所要求的面板,進而無法跟到其他冒險夥伴的副本團。只能在「為了進度壓力而枯燥地求取效率」,以及「為了享受過程而落隊邊緣」之間掙扎。
最後,也是對現實生活的徬徨,未能成功踏出一步,才會在過了而立還把自己鎖在新手村。
真抱歉,連後記都是又臭又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