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來人啊?救命!”
早晨的陽光剛掛在貝爾利亞的樹梢上,一聲急迫的呼喊把艾爾琳從睡夢中驚醒。
“是奶奶的聲音呢!” 艾爾琳尋著聲音跑了過去。
貝爾利亞靠近海邊的小院子裏,以往精神抖擻的村長爺爺此時正躺在窗前的躺椅上,沒有血色的臉上,凝聚著四季的褶皺間多了幾道鮮紅的爪痕。 蒼白的嘴唇顫抖著,好像要說什麼,卻什麼都喊不出來。
只一眼,艾爾琳感覺自己的心很痛,痛的她捂住了心口。 “爺爺…”另一隻手捂住嘴,不讓哭聲闖出來,强忍著淚水翻湧,艾爾琳撲到了爺爺身前。 然後,她停住了,用盡力量控制著身體,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爺爺,帶給他更多的痛。
因為透過衣襟和領口,艾爾琳看到了老人身上無數的傷口。 那些傷口帶著慘白,已經沒有血再流出。 傷口邊緣外翻,甚至有的地方露出了骨頭。
“是誰?” 艾爾琳的聲音很輕。 這看似溫柔的語氣中,飽含的是無盡的憤怒和恨。
艾爾琳此時很痛恨自己,如果自己是個男孩子,就不會因為扛不起盾,而讓村長爺爺替她去采黎明草了。
“不要有心理負擔,我的孩子!” 或許是感受到了艾爾琳的氣息,老村長吃力的睜開了眼睛。 老人顫抖的抬起手,緩緩張開。 一顆帶著金屬光澤的鱗片躺在手心,有什麼在艾爾琳的心裡碎掉了。
“哢嚓!” 那是心碎的聲音。
“嗚嗚,爺爺本來無需如此的,嗚嗚……研究料理挺好的,我……”艾爾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,任由晶瑩的淚滴爬滿臉頰,沖刷著內心的痛!
“不打緊!” 老村長笑了,“這點傷算什麼,年輕那會,我可是和卡莫斯大戰過三百回呢,咳、咳咳咳……”早晨的空氣微凉中帶著鹹腥,靠近大海的貝爾利亞很不利於養傷。
“我去喊普加爾叔叔和婕緹娜嬸嬸,殘月公會的商隊還在村口,得馬上去海地爾……爺爺的傷不能耽擱了。” 艾爾琳站了起來,剛才沒了力氣的身體,突然有了精氣神,明亮的眸子看向四周。
不知何時,村裡的老人們都到了,卻沒有人敢打擾她們,所有人臉上都帶著擔心和慌張。
自從馬格努斯出現在雲深不知處,村裡的男人們都外出狩獵和採礦探寶去了。 方便的遠程傳送,讓世界變小,距離不在是束縛心靈插上翅膀的枷鎖。
“孩子,你去吧,這裡的事有我們呢。”
“是啊,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你,這麼多年研究料理,煉金和加工技藝,不就是夢想著這一刻嗎?”
“去吧孩子,只要你成功,村長的傷一眨眼不就好了?”
四周的留守老人們勸慰著,他們的目光停在村長手心的鱗片上,久久不能移動。
三天后,一搜竹筏駛出貝爾利亞村,一路踏水而行,一直向北,再向北。
當四周都是海水,看不到海鳥的嬉戲時,艾爾琳放下了撐船的竹竿。 然後,她一往無前的跳下水,在一團漣漪中消失在水面,沒有濺起一滴水花。
黑暗,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。
黑暗的盡頭是暗,暗的盡頭星光點點,有漣漪在星上蕩開,艾爾琳踏了上去。
“你來了…”一個聲音從虛無中傳來。
“尊敬的星門守護,星路指引者,海與沙之主,偉大的黑精靈之王……您還記得我?太讓我激動了。” 艾爾琳努力組織著語言,生怕讓這位隱藏在虛空的大神生氣。
“三百年了,你是唯一一個將料理,加工和煉金術修煉到巔峰的生靈。你是刻苦和天賦得到了法則的認可,我當然記得你,艾爾琳,我的孩子!” 虛無中的聲音有一份認真,兩份沉重,還有三分喜悅。
“偉大的存在,那麼……就像八年前夢中所說,我可以選擇了,是嗎?” 艾爾琳的手緩緩托起,手心中的鱗片在黑暗中閃耀著五彩的光,照亮了整個“星空”。
“是的,我的孩子,選擇權一直在你的手中。” 鱗片被看不見的力量從艾爾琳的手心托起,飄向無盡的黑暗。
“我的孩子!” 虛無的聲音再次傳來,這次是響在艾爾琳的心底,“是永生,還是力量?”
“不!” 艾爾琳笑了,她的手中突然出現一瓶綠色藥劑,被她瞬間打開蓋子潑灑到虛空,在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起的同時,艾爾琳飛快的取出一塊烤鳥肉丟到身邊,然後……她從背後的披風後面抽出了一把木吉他!
“不!這不可能,這個世界上為何還有沙亦存在?不可能,三千三百三十年前沙亦就已經消失在星河了!” 慘叫聲,痛苦的顫抖聲從虛空傳來。
虛空不再纖塵不染,灰色的漣漪起伏,一隻白色的,足有三人高的兔子出現在艾爾琳身前。
兔子一出現,剛想沖上來撕咬,就被旁邊的烤鳥肉吸引住了。 艾爾琳趁機彈起了一首從未出現在人間的曲子。
“星編織的網歌唱,白色的睫毛搖擺,那虛無裏的光啊!你是否看到了火的香?來吧,來吧,讓我們牽手,一起踏上星的階梯,將歌謠傳唱!”
歌聲回蕩,白色的兔子打了個激靈。 慢慢的,她睜開了眼睛,紅色的眼睛不在怒火中燒。 而是變成了寶石一樣的藍,她看著艾爾琳笑了“感謝你,我的新主人。感謝你幫我找到心的方向!”
艾爾琳收起了木吉他,她溫柔的撫摸著白兔柔軟的毛,“你好,我的新坐騎。”
“嘔不!我不是坐騎。” 兔子很生氣,瞪著大眼睛。
“不是坐騎是什麼?” 艾爾琳翻身上了兔子的背,巨型白兔很抗拒,她開始蹦跳,試圖將背上的女孩子甩下來。
“我寧可當寵物也不當坐騎,我要躺平!” 兔子喊的理直氣壯,讓她背上的艾爾琳哭笑不得。
“吃軟飯是不好滴。再說了,寵物方面,我打算去菠黎之森抓蘑菇做寵物的。嗯…不過我還是喜歡那些酷酷的上古兵器。土系的上古物種很結實,以後去卡爾佩恩採購草莓,就不會累死馬了。”
白兔本來還想說什麼,聽到最後一句,果斷的不再掙扎閉上了嘴。 她的腦海中閃過天馬被貨物壓死的畫面,突然很慶倖自己如今的身份。
“可是…”兔子還是有些不明白,“我旁邊就是星空之鯤,你為什麼不選擇她?”
“因為你有甜味胡蘿蔔,可以治好爺爺的傷啊!”
“啊?貝爾利亞的村長受傷了?” 兔子好像什麼都知道。
“是的!” 艾爾琳沒有往下說,可是兔子從她握緊的拳頭可以看出,有人要遭殃了。 不過還是有些不解,問道:“我只是好奇,是什麼生靈可以把銀龍打傷呢?我記得那頭幻化成村長的銀龍,可是比卡莫斯還要年長三千歲,早就觸摸到法則了啊!”
“你說什麼?”
“噗通!” 艾爾琳一激動,從兔子身上摔了下來。 她背上的木吉他上劃過一道流光,吉他拉長顯露出一把金色長劍。
兔子縮了縮脖子,“女神在上,她竟然已經掌握幻化萬物的神之煉金術了嗎?”
“看起來,跟著這樣的小主人也不錯。就是不知道,這個世界有沒有同類啊,我還是單身呢!” 兔子如此想到。
“我不信,這不是真的。我是他養大的,我瞭解他,是的,他是我的爺爺,不可能是銀龍。” 艾爾琳將頭從地上抬起來,沾滿泥土的小臉上帶著淚痕。 這個打擊太大了,不亞於兔子對自己命運轉著的心靈衝擊。
旁邊的兔子突然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,她想安慰這個與她一樣的孤兒,輕輕的將頭挪到艾爾琳的身前……
“我要去親自問。” 沒等兔子行動,艾爾琳已經爬了起來,她看起來凶極了,兔子下意識的伸出一條腿,艾爾琳踩著兔子腿翻身上兔,一人一兔向遠方跑去。
下雪了,白色的雪像晶瑩的鹽巴在貝爾利亞的屋頂、樹梢刷上一抹白。 這白色帶著一份憂傷,籠罩在村裡老人的心頭,久久不去。
貝爾利亞的老村長走了,他走的很安詳,就像他來的時候,輕輕的,不帶一絲顏色。
老村長走的時候,北方海域裏傳來了貝爾的嘶吼,老人們都知道,那是海的悲傷。
艾爾琳回到村子的時候,白色已經遍佈海邊的村落。 一個長長的隊伍護送著老村長的棺,越走越遠,好像前路沒有盡頭……
“不!這不可能。他不是銀龍嗎?他怎麼可以死掉。我還沒有給他做糖醋胡蘿蔔,我還沒有給他彈唱屬於沙亦的歌謠。” 坐在白兔悲傷,呆呆的望著遠方,那長長的隊伍就像艾爾琳心間的路,讓她的身心疲憊。
“他真的走了,終究是敗給了法則。” 白兔好像看透了一切,不過……“好像還有挽回。”
“什麼?” 艾爾琳急切的問向兔子,她的手下意識的抓緊,並沒有察覺將一捧兔毛揪了起來。 兔子呲了呲牙,歎了一口氣,“一切還要回到馬格努斯……”
當冬天的雪將老村長家門前的臺階掩埋的時候,老村長又一次躺會了他喜歡的躺椅上。 原本已經逝去的老人,僵硬的身體卻多了一絲溫度,只是,他還不能醒來。
遠方的卡嵐達山脊上,一個纖細的渺小的身影迎風而立,在陽光再一次投到貝爾利亞村子的時候,那張讓很多人,在很多年之後都無法忘懷的臉,輕輕的回眸,然後帶著一往無前,沖向了從黑雲中沖出的卡嵐達。
從那一顆開始,人們再也沒有見過艾爾琳的身影。
多年以後,路過貝爾利亞的冒險者們見到了依然硬朗的老村長。 只是老人的背更陀了,時不時的駐足海邊,望著那高聳的遠山。
有人說,在卡莫斯山谷見過艾爾琳。
有人說,在東方的爾提諾巴也見過她。
那個貝爾利亞曾經最美的花兒,是活著,還是已經回歸女神的懷抱,已經成為了一個迷。 但是,關於星空坐騎和寵物獵人的傳說,一直傳唱到很遠,很遠……
附:
文中採用的《黑色沙漠》遊戲元素及名字。
(可能存在錯別字,萌新寫手,還請諸君見諒。)
地點:貝爾利亞
NPC:艾爾琳,貝爾利亞村長及貝爾利亞所有路人。
BOSS:卡莫斯,卡嵐達,貝爾。
劇情:馬格努斯主線延續。